在我用验孕试纸检测出“中队长”的那天下午,我做了一个梦,梦到了将我从小养大的奶奶,梦里她斜靠在我身上,她灰白的头发已经稀疏,满脸的皱纹和松垮的皮肤,我从未想象过有一天她会老成这个样子。她颤抖的手抓着我,似要努力地说出什么,我一边抹下眼泪,一边努力告诉她,“奶奶,别怕,你只是老了,上帝不会丢下你的”。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,好久都过不去梦带来的癔症,恐惧和思念盈满心头。奶奶的名字叫淑云,我想以一种方式来表达我对她的想念,所以我决定,若是我腹中是个女孩,名字就叫“云朵”,此名一是纪念奶奶,二是愿她成为如云彩般见证人中的一朵。
这个孩子是我和先生计划中的怀孕。之后,我们按部就班地制订了孕期营养计划,按时产检,孩子也在腹中健康地生长着。作为新手妈妈,我做足了生产之前的各项预备,我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。
直到24周产检,B超检查得知孩子呈臀位。这也不是什么大事,医生告知:在生产之前孩子还有可能转过来,成为正常的胎位,那样便能顺产。但随着孕期推进,28周,32周,36周,孩子依然胎位不正。
那段时间,我和先生开始为胎位祷告,但随着孕周增加,我越来越迫切,也越来越焦躁。在39周最后一次产检中,医生要求我主动去约剖腹产手术,并告诉我胎位不正,如果强行顺产可能造成危险,因此若在家中发动,一定要坐急救车来医院,免得大出血,脐带脱垂,造成严重后果。

我拿着诊断单坐在医院的一楼大厅,向先生诉苦,我委屈极了,觉得上帝没有给我机会正常生产。先生安慰我,我听不进去;我也不知道,那时候我为什么在手术的事情上这么执拗——也许是想给孩子最好的生产方式,也许是不成熟、任性。总之,带着心里的不甘和对上帝的些许埋怨,约了下周的手术。
手术被安排在周四上午。周三上午我们就办理入院。站在医院大厅,我竟然还有一种拉着老公逃走的冲动。我不想直接上手术台,不甘心就这样直接被手术,仍旧等候孩子自然发动(我固执地希望孩子能在我肚子里生长到最后一刻)。
周三晚上,我和先生躺在医院,难以安睡。我想,我终归是要带着遗憾的。在那个夜里,身边的人渐渐都睡了,我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,默默向神祷告:你的旨意纯全美好,我应当相信你……
过了不知道多久,我因为微微的腹痛醒来,后来,随着一波比一波更胜的疼痛,我知道我的孩子可以出生了。约好的手术被提为急诊,直到进入手术室昏睡前,我还在思想:上帝说不曾将一样好处不留给他的孩子,这微小的遗憾他甚至都没有让我留下。醒来时,我听到身边的护士说,“是个女孩,这孩子真干净漂亮。”
如今这女孩已经一岁半了,她叫云朵,是在我腹中足月而生的,是上帝怜悯了我,赐给我的。云朵经常跟着爸爸读《诗篇》23篇。有一日,她终于学会了说“耶和华”,我和先生都很惊喜。我们最希望她记住的是,云朵,耶和华,耶和华是你的牧者,你必不至缺乏。
后记:产后42天体检,我做了一项孕期不能做的检查,从检查结果来看,我的身体难以顺产。云朵是臀位,这安排,不是好得无比吗?
